至和二年,十七歲的蘇轍與同年十五歲的史氏結婚,其《寄內》詩有云:與君少年初相識,君年十五我十七。婚後不久,嘉祐元年三月蘇轍兄弟隨同父親到成都辭別張方平,五月到達京城開封。蘇轍兄弟來到京城就積極準備參加考試。蘇轍晚年隱居潁昌,在他的書櫥裡藏有《春秋傳》一軸,就是嘉祐元年蘇轍寓居興國寺浴室時所親書,並有次年夏蘇軾所提書名。蘇轍之孫蘇籀翻到這些珍貴遺物時說,由此可想見祖父"爾時與坡公同學,潛心稽考"的情況。(《欒城遺言》)
當時的進士要經過舉人考試ˋ禮部考試ˋ禮部復試ˋ皇帝御試等幾次篩選。嘉祐元年九月,蘇轍兄弟順利通過舉人考試。第二年正月,仁宗任命禮部侍郎兼翰林侍讀學士ˋ北宋詩文革新的領袖歐陽修為主考官,國子監直講梅聖俞負責編排詳定等具體事務,舉行禮部考試。宋初的詩文沿襲了五代的柔靡之風,雖有柳開ˋ王禹偁與之分庭抗禮,但成績並不顯著。在十一世紀初又出現了以楊億為代表的西崑體,他們模仿李商隱的詩文,雖對克服宋初詩文的淺薄刻露有一定的作用,但又形成了窮妍極態,浮巧侈麗的不良文風,統治文壇三四十年。古文家穆修ˋ政治家范仲淹ˋ道學家石介都同這種不良文風進行對抗。道十一世紀中葉西崑體之風已經不佔優勢,但在古文運動內部又出現了狂怪艱澀的不良傾向。歐陽修在知貢舉時對這種不良傾向進行了嚴厲的打擊,一方面對凡為險怪奇澀之文的人一律不錄取,另一方面又把"生於野草,不學時文,詞語甚樸,無所藻飾"的蘇轍兄弟至之高等,大力宣傳三蘇文章。
歐陽修的這一行動曾引起因作怪澀之文而落第的士子的強烈反對,他們聚眾起鬨,圍攻歐陽修,鬧的街邏不能控制;甚至投書歐陽修,咒其早死。但"屋場之習,從是遂變"(《宋史。歐陽修傳》),使北宋散文走上了平易流暢的正確軌道。蘇轍後來在《祭歐陽少師文》中作了詳盡記述:
嗟惟此時,文律頹毀。奇脅譎怪,不可告止。號兹古文,不自愧恥。公為宗伯,思復正始。狂詞怪論,見者投棄。踽踽元昆,與轍皆來。皆試於庭,羽翼病摧。有鑒在上,無所事媒。馳詞數千,適當公懷。擢之眾中,群疑相豗。公恬不驚,眾惑徐開。
所為馳詞數千,是指這次應試所作的《刑常忠厚之至論》、《春秋對義》、《民監賦》、《鸞刀詩》、《重申巽命論》等。這些文章大都失傳了,只有《刑賞忠厚之至論》還保存下來。這篇文章的觀點與蘇軾同題之作基本上是一致的,都以如家的仁政思想立論,主張"天下之人不幸而有罪,可以刑可以無刑,刑之而傷於仁;幸而有功,可以賞,可以無賞,無賞而害於信。與其不屈吾法,孰若使民全其肌膚,保其首領而吾憾於其上?與其名器之不僭,孰若使民樂得為善之利而無望望不足之意?"比較研究蘇轍兄弟的這兩篇應試之作,既可看出他們的不同性格,也可以看出他們不同的文風。蘇軾的性格豪放不羈,在應試的文章中公然敢杜撰典故,雖是政論,卻能做到以情動人。蘇轍當然不敢開這種玩笑,他的應試文章觀點平穩,結構嚴謹,語言明晰,處處以禮服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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